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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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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桀開車到家, 衣服微微濕了一小半。客廳沙發躺著個人, 桌面擺了瓶幾乎見底的紅酒。

徐司禮靠在枕頭假寐, 臉頰酡紅, 意識也不見清醒。霍桀立在一邊看他,徐司禮察覺有人, 才稍微睜眼。懸在天花板的水晶吊燈閃得他瞇了瞇眼,一開口,聲音猶如撕碎的紙:“哥,你回來了。”

霍桀問他:“怎麽搞成這副樣子。”

徐司禮說:“我就是想喝。”他勉強露出笑容,笑著笑著發現勉強不了自己繼續笑下去, 嘴角的弧度緩慢壓了下去, 嗓子眼充滿苦澀的味道。

霍家的二公子,生下來光環繞身,意義風發,霍桀第一次看見他借酒澆愁。

徐司禮從沙發上立直身, 靠在背椅, 掌心交疊, 額頭向手背一抵。良久, 擡頭望向霍桀:“我看到你送葉河清回家了, 哥, 你是不是……”

徐司禮舔了舔唇, 喉嚨反覆吞咽幾次:“哥, 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我就沒見過你對誰表現得那麽主動。”

徐司禮露出一點示弱的神色:“哥, 這次我真的非要跟他在一起不可, 你就別跟我搶他了。瞥開咱們家背景不談,你年輕有為,相貌英俊,但凡主動點,想要哪個人對方不會乖乖的跟你對你動心,可是他你留給我行不行?”

有的話悶在心底不吐不快,徐司禮一向聽霍桀的話,可今天他非要去說。

“小從到大,你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得不到的,工作學習能力強,爸媽也偏愛你,這些我都認了,籠罩在你的光環下,事情都交由你決定,我當個紈絝子弟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也不想操心那些事。”徐司禮嘴角輕微一勾,“其他的東西我不想爭,只是這次我對葉河清有你想不到的執念,你就當把他讓給我吧。”

字句清晰,如針落在安靜的大廳裏。

霍桀面無表情,眼珠一動不動,盯著徐司禮,反問:“你當他是白菜跟我討價還價,一個活人說讓就能讓的?”

霍桀一句話近乎等同默認,默認他現在的確主動向葉河清示好。

徐司禮的心瞬間潑進冷水,涼了一大截。

“哥,”徐司禮還在爭取,言詞篤定,“葉河清的性格太簡單了,他年紀小,又不會花費心思討好人,他不適合你。而且你瞧不上他這種類型的人。”

霍桀以前是說過比較偏愛熱情似火的性格,可不代表之前喜歡今後也一定喜歡。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你知道什麽。”

徐司禮態度強硬:“反正我要追定他,如果哥你執意,那我們今天起就算情敵。”

霍桀坦然從容,徐司禮的酒已經醒了過半,宣完誓,看霍桀不以為意,懊惱地揪著頭發。

“哥,我沒騙你,如果葉河清跟我了,我一定對他好,不像以往那麽花心。爸媽看中你,你以後肯定要結婚生子,跟他你不合適。”

霍桀說:“先不論合適與否,我的事什麽時候需要你那麽操心了。”

徐司禮一噎:“總之我把話放這兒了,當面說清楚,避免以後見面尷尬。”他難得固執,“第一次見到葉河清我就覺對他有種莫名的親近感,當時我沒開玩笑。上次你托我去調查張旸的資料,那家偵探社給我買一贈一,把葉河清的資料也收集起來送到我面前,我沒給你看。”

霍桀的目光盯得徐司禮有些犯怵,他硬著頭皮繼續說。

“你還記得我們家見面的那個夏天,我趁你們沒註意偷偷溜了出去,自己坐車離家出走嗎。當時我在外面差點出了車禍,拉走我的那個小孩子就是他。”

霍桀的眼神讓人捉摸不透,徐司禮這次鐵了心補明事情的真相:“後來媽咪賠給他們一筆錢讓葉河清檢查,結果錢沒用在他身上,腿沒了。如果當年不是我太幼稚犯渾,也不會導致這件事發生。哥,你看,撇開對他有好感不說,他失去的腿是為了救我,你所這是不是我命中註定欠他的,命運因果循環,註定要照顧他。”

霍桀眼神不明,一嗤,靠在另一面的沙發上:“所以你把他當做報恩?一意孤行的決定,人家不接受還得非要湊上去?”

霍桀繼而反問:“你年紀才多大,現在做事都沒個準頭,哪來的自信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照顧人家一輩子?這些話你自己聽到會信嗎。”

徐司禮做事沒見靠譜,被霍桀說的半天吱不出聲,臉色漲得通紅。他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哥,你打擊我,無非就是想自己上。”

霍桀面無表情:“我實話實說。”又慢條斯理的,彰顯霸道,“你看上人家不代表我沒有追求人家的權利,再退幾步,你闖下的爛攤子,我前前後後幫你收拾過多少次。你欠他一條腿又如何,作為你哥,就算弟弟犯下的錯,當哥也有義務彌補,或者由我親自償還債務不是。”

霍桀土匪行徑的話將徐司禮堵得心口哽塞,本想打個感情牌,霍桀卻連機會都不給他。徐司禮坐不住了,疼地從沙發起身,像一頭煩躁的獸,奈何他的火氣當著霍桀的面永遠發不出,最後竟摔門出去。

霍桀展開臂靠在沙發,掏出手機,打開跟葉河清的聊天框。手指在上面刮了刮,又把屏幕鎖了。

城中村的夜晚,十點左右燈就熄了大半,整棟樓零星的亮著幾處微弱的光線。葉河清抱著自己枕頭溜進葉小照房間,竄到另一頭躺下:“小照,我過來啦。”

葉小照側過身,對他無奈發出的嘆息:“房裏熱,在那邊好好吹空調涼著不好嗎。”

葉河清抿抿嘴,熟練地把小背心脫下,穿條小短褲,像一只滑不溜秋的魚貼在涼席上,抱著枕頭貼臉頰蹭:“快睡覺。”

邊說邊展開薄薄的被子替葉小照和自己蓋在肚子上,燈一關,兄弟兩的呼吸十分淺。

葉小照欲言又止,抓住葉河清的手握了握:“小河,哥沒有阻止你交朋友的權利,只是晚上送你回來的那位朋友,看樣子非富即貴,跟我們並非處在一個層次的人。就算他對你再好,你自己也要掂量著有所保留,好嗎。”

過了會兒才聽到葉河清應聲,他說:“霍桀沒圖過我什麽,小照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葉小照說你沒看清楚霍桀的眼神,除了親人,哪有一個男的送另外一個男的到家樓下,何況是那些身份地位的富家子弟。

可葉河清看人單純,拋開其他目的不談,霍桀看上去對葉河清確實不錯。退到最後一步看,假如哪一天他自己熬不住就此離開,有個真心對葉河清好的貴人把他當朋友幫助,他也願意。

他們在世上不再有親人,自己一旦去了,剩下葉河清孤零零的一個。他走後一了百了,葉河清那麽年輕,要怎麽面對往後漫長的時光。

上午葉河清送葉小照去醫院透析,今天葉小照的主治醫師要給他介紹一位剛從國外回來的腎病綜合癥的醫生,危瀾。主治醫師向他簡單說明這位危瀾醫生做過的幾起堪稱醫學完美奇跡的手術,臉上的欽佩溢於言表。

葉河清在會議室見到那位醫生,超乎意料的年輕,看樣子也就三十出頭,完全看不出已經三十五了。

危醫生笑容得體,卻透著淡淡疏離。身姿筆挺,一身白大褂穿在身上平和不乏魅力,行為舉止優雅,這讓葉河清無可避免的感到拘謹,輕聲細氣的乖乖問了聲好。好像課堂裏的小學生見了頗具威嚴的老師,頭也不太敢擡。

危醫生寬慰:“放輕松,我看過你哥哥的病例,一會兒我們去見見他,以後會由我接手他的治療方案。”

葉河清點頭,悄悄打量這位醫生。

危瀾醫生翻開病例和剛才的檢查報告,向葉河清詳細地說明葉小照目前的情況,算算時間,到之後就前往病房,跟著葉河清先與葉小照見一面。

這幾年負責葉小照的主治醫師為葉小照跟危瀾醫生相互做了介紹,葉河清跟葉小照親,私下跟葉小照說起新醫生,說新醫生很厲害,他的病一定能醫治好。

危瀾坐在電腦前一頁一頁翻著關於葉小照的病情資料,抽屜的手機微微震動,跳出條未讀消息。

“瀾叔,見過人沒?感覺怎麽樣,治愈的幾率幾成。”

危瀾這侄子霍桀,第一次向他主動提出請求,要他醫治個素不相識的人。

他回:“見過,像見到了一個脆弱又安靜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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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會寫危瀾醫生跟小照的故事。下午和晚上還有4更。

番外

葉小照最恨自己這副病怏怏的身體, 從小到大, 怨自己不爭氣。

自小就帶著病, 葉小照見過父母是如何的疼愛他, 把未來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又因為他的病, 日以繼夜的爭吵,無止無休,沒有戰火停息的一刻。

再之後他們想要第二胎,往後卻無論如何也要不上,對葉小照的感情日漸覆雜, 原本只是加諸希望的寵愛, 到後來對他又愛又嫌,明明知道要治他的病就是跳進一個無底洞,但他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是他們唯一的一根浮木。

隨著經濟的負擔越來越重, 葉小照聽慣父母的爭吵, 心也慢慢麻了, 沈默地把周圍一切聲音聽進內心, 再封固起來。他不會主動去結交任何人, 更不會讓人接近他, 老師當時建議他開朗些, 多交朋友有助於身體的恢覆, 殊不知葉小照表面清高難以接近, 內心卻卑微到了不希望任何人靠近他的地步, 他抗拒一切。

過了兩年,父母領回來一個年紀比他小的男孩,臟兮兮的,才知道是被人丟棄的流浪兒。免費帶回來給他一口不熱不冷的飯,家裏的活兒都交由那個瘦不伶仃的小孩做,小孩還得專門伺候他。

葉小照的父母都在一家工廠的流水線上工作,每天上班十二小時起,沒有多餘的功夫照看他,多一個小孩正好填補這方面的不足。

葉小照身體不好的時候經常請假在家裏休息,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坐在客廳眼對眼。葉小照目光清淡,小孩拘謹,眼睛想看他又不敢看他,坐在小凳子上不停扣著指縫有些臟的手指。

時間再久一點,小孩的膽子在葉小照面前稍微大一點,會望著他出神,黑黝黝的眼睛真像夜空裏的星星。被葉小照抓個正著,就又緊張的跑去拎掃帚打掃衛生,化身小陀螺一刻都忙轉不停。

葉小照的父母沒讓他認小孩當弟弟,對小孩的出現什麽意見都沒表達。

兩人第一次接觸還是小孩擦家裏玻璃窗的時候,個子矮小夠不上,踩在他唯一坐的小凳子上摔了一跤,葉小照聞聲出來,他一副犯錯的表情,內疚到直接捂起眼睛哭。

葉小照開口:“哭什麽。”

接過小孩手上的幹抹布,一點一點把小孩夠不到的地方擦幹凈,再帶他去衛生巾把手洗幹凈。

小孩指甲留的長了,上面沾著汙垢。

葉小照說:“怎麽不剪。”

小孩低頭,也不說話。

葉小照大概猜到什麽,走進自己房裏取了一把指甲鉗,給他把指甲剪幹凈。

有了交流之後,小孩膽子更大了。父母在時他安安靜靜,窩在自己一方小小的角落不出現。等他們去上班了就出來跟葉小照待客廳裏看電視,有時也看他。

葉小照身體恢覆些就去學校上課,小孩變成他的小尾巴,每天上下學都會跟在他身後,他進了學校不能跟,才原路返回,掐著放學的時間,葉小照走出學校大門就望見孤零零站在不遠的小孩。

風雨無阻。

那天葉小照突然跟父母說:“他叫什麽名字。”

葉小照母親說:“哪有名字,不搞那麽講究的,他在河邊撿回來的,隨便叫一個行了。”

葉小照覺得不太行,就給小孩取了名字,他的父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小孩定下名字,在之後又拖村長幫忙給他落戶。

葉河清不敢叫葉小照哥,每天不是在家裏幹活,就是接送葉小照上下學,日子一久,葉小照慢慢接受葉河清的存在,生命中多了一個靠近他的人,感覺不錯,很新奇。

葉河清已經過了上學的年紀,葉小照開始勸父母能不能供他念小學,村裏的學堂只需要交課本費,其餘全免,他覺得小孩還小,多認識些字是應該的。父母不同意,不願意多在葉河清身上花費,葉小照只好自己教,趁放學父母沒回家的時間,每天教他幾個字。

那次村裏來了醫療隊,免費為村民做體檢,葉小照的體檢檢查比較特殊,葉河清跟著他一塊去等,順便也做了個檢查,葉河清的配對結果跟葉小照幾乎符合。

消息傳到父母耳邊,他們看葉河清的目光變得不一樣,葉小照再一次勸說,家裏終於送了葉河清去學校念書,或許有些出於補償的心裏,總之葉小照知道他們在打什麽主意。

葉小照看著葉河清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他已經接受自己身體的現實,如果以後為了活著要這個小孩的一顆腎,他是不忍心的,但說到死,誰不怕,葉小照怕的。

他孤僻自閉,又自卑的維持著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如果他是一個正常人就好了。

早間的晨風帶有一絲陽光的暖意,挲挲浮起窗紗,葉小照常年淺眠,這大半年的情況盡管有所好轉,察覺身邊有人走過,輕緩的腳步使得他一下子睜眼。

“危瀾醫生,”葉小照思緒還沈浸在剛才的舊夢中,有些克制壓抑的東西積沈在眼底揮之不散,“我今天起來遲了。”

危瀾醫生遞給他一個靠枕:“是我來早,先做個檢查。”

葉小照點點頭,沒有任何抗拒的情緒任由對方給他檢查身體。

危瀾觀察葉小照的神色,不會讓他感到任何不適的詢問:“做了噩夢?”

葉小照搖頭:“只是一些過去的事。”

細碎稍長的額發落在眉間,葉小照看起來總是有點憂郁,清冷不語,非常惹人憐惜。至少對危瀾而言,自第一次見面,這個年紀比他小許多的病人,輕而易舉的波動了他的情緒。

眼下他的天使似乎心情不太好,危瀾只能取一些交談的技巧,讓葉小照轉移註意力。

葉小照說:“醫生,我真的沒事。”

危瀾具有成熟男性都擁有的魅力,舉手投足總是令人安心舒適。葉小照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對方很快化解。

周末,危瀾難得有一個假日休息,今天天氣好,危瀾說要帶他去周圍的公園曬曬陽光。

葉小照術後一直在恢覆調養,他的弟弟跟霍家公子結婚不久,從國外學成回來沒停留多長時間就飛去其他地方度蜜月,剩下葉小照交給危瀾照顧。

危瀾在廚房溫牛奶,葉小照靠在客廳的沙發靜心等待,他想事情想出了神,危瀾遞給他牛奶杯時,手指不小心碰了碰。

葉小照註意到對方指尖的溫度是比溫過的牛奶高的,就跟危瀾醫生這個人一樣,表面看起來比較淡,其實很有溫度。

他看著危瀾的手指又入了神,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拉住伸過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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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修錯字,謝謝大家!

番外二

相互觸碰的手就跟過了電似的, 葉小照意識到他失態的行為, 猛地收回手指, 放在褲子上錯了搓, 擡頭看著危瀾的眼神尚帶有一絲茫然無措。

他張了張嘴:“抱歉……”

也許是危瀾過於溫暖的熱度讓他留戀,葉小照此刻不免懊惱, 他一向拎得清,沒有誰比他看得更清楚,哪些東西他可以眷戀,哪些對他純粹是奢望和肖想。

他從來不會花費半分精力去想一些自己不可能觸及的東西,包括感情。

危瀾在他眼裏是個接近完美的人, 他試想過對方或者並非跟表面表現出的沒有缺點, 但接觸下來,葉小照的確沒從危瀾身上找到任何一點關於缺陷的東西,危瀾太完美,他卻是個連普通人正常身體都達不到的存在。

葉小照壓下嘴角的苦澀:“醫生, 我剛才一時的走神。”

他甚至刻意的避讓, 就怕自己像病毒一樣弄臟危瀾。

“小照在擔心什麽。”危瀾把牛奶杯交給他, “等你這段時間調養好身體, 以後就跟我一樣, 跟大家一樣。”

危瀾深深望著葉小照:“誰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誰都會有生病的時候, 小照不應該妄自菲薄。”

葉小照給他自己設下的心防太重, 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讓他消除這樣的心理狀態。危瀾善於觀察人的情緒變化, 尤其從他一開始靠近葉小照就有異於常人的情感時, 對葉小照更加的關註,以葉小照看不出又習以為常的相處方式,逐漸讓他適應自己的存在以及照顧。

周末天氣不錯,用完早餐危瀾建議到附近的公園走走,葉小照欣然同意。

兩人輕裝出門,還沒走多遠就接到了葉河清的視頻通話,葉河清跟霍桀兩人去了國外度蜜月,跟這邊不同,葉小照能聽到視頻對面呼嘯的海浪,葉河清把視角一轉,碧海藍天,初日東升,破出海平面的朝日光芒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瞬間的感動。

短短的一剎那,葉小照感慨:“真好看。”

再之後視頻傳來霍桀的聲音,葉小照笑了笑,催他放下手機去跟霍桀專心玩,結束通話,偏過臉不經意撞進危瀾的目光,稍瞬即逝。

葉小照甚至合理的懷疑他應該看錯了。

他笑說:“是小河的電話。”

危瀾點頭,葉小照再去看對方,若有所思。

他對醫生抱有的感情其實還挺覆雜,起初尊重是第一位,好像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他現在有點恃寵而驕,總想著去貪戀對方的好,哪怕只有半分,也想藏起來擁有,另一方面又覺得生出此類想法不合適。

他很矛盾。

就像擺在眼前一顆他想吃的糖果,但不適合他吃。

葉小照不主動開口的時候,基本都由危瀾展開話題。一些日常的,葉小照比較感興趣的東西,他不熟悉,危瀾意外的耐心教他,還把些合適在生活用的醫療護理常識告訴他。

葉小照的存在基本是沈默內斂的,他會給在外面勞累了一天的葉河清安慰,給他說就連自己根本做不到卻說得條理分明的道理,一直沒有人以包容的姿態教會他,引導他。

葉小照走著走著忽然停下腳步,以一種觀察的姿態看著危瀾的背影。

“小照。”

葉小照搖搖頭,跟上危瀾:“我沒事。”

葉小照想了一些不該想的東西,事後覺得自己撒癔癥,對危瀾的態度愈發尊敬,每天見面的第一句都是規規矩矩的醫生好,他行為端正,倒沒擡頭去看危瀾掛在眉梢的無奈和縱容。

又過一周,葉小照收到葉河清從國外寄回來的禮物。他在客廳拆禮物時危瀾趕巧下班回來,東西比較大件,對方順手幫他搬上樓,葉小照跟在他身後一直說謝謝。

葉河清的視頻通話請求很快過來,葉小照當著危瀾在的時候接了,他先聽到葉河清極小聲地說了句先不要,鏡頭晃了晃,一閃而過葉河清被扭過臉親了嘴的畫面,緊接而來想起霍桀短促的低笑,一只手在鏡頭裏輕輕捏扯葉河清的臉:“你先聊天,我到裏面處理點事。”

鏡頭正對準葉河清紅撲撲的臉,嘴唇有一道被咬開的很小的口子,葉小照保持沈默,麻了。

葉河清不好意思捂了捂嘴巴,又將領子稍微拉高,欲蓋彌彰更顯得他剛才經歷過什麽事。

“小照,”葉河清笑瞇瞇的,“禮物還喜歡嗎,我一看到就覺得它很適合你。”

葉河清轉頭跟危瀾醫生打招呼,再葉小照面前是個乖巧的小弟,在醫生面前儼然變成聽話的小學生。

危瀾對葉河清淡笑點了點頭,走進花房侍弄花草,把單獨的空間讓給葉小照跟葉河清。

葉小照說一切都好,禮物他很喜歡,是個有新意的禮物,平時放著跟他解悶不錯。

餘光瞥見危瀾側身修剪枝葉的身影,手起剪下的那一刻葉小照難得晃了晃神,等到時間差不多,就跟葉河清切斷通話,轉身走進花房,站在危瀾身後。

他覺得危瀾無所不能,單單修剪枯枝末節,在他手裏似乎都變成在擺弄一件藝術品。

“小照喜歡?不妨試試。”

接過危瀾遞來的剪刀,以及靠近的溫度,葉小照持續走神的狀態,不時地擡眼,又低頭。

自那天夜裏,葉小照竟然一連幾天都在夢裏見到這雙手,他向來欲.色淡薄,身體的限制讓他幾乎忘記這方面的存在。一早看到不同於平時的褲子時葉小照驚愕,悶頭拿進衛生巾清洗,再之後對著危瀾總是欲言又止。

他認為自己褻.瀆了最不該褻.瀆的人,他對危瀾起了冒犯的念想。

葉小照認為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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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修錯字,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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